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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3章一肩挑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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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陽宮外站滿了人,便是日月巖上也立著幾個小幫。

馬鈺瞧著這幕,朝身旁的丘處機低聲嘆道:“看來謝曜在外間惹了不少麻煩。”丘處機說:“他既發誓自己沒犯這些罪孽,咱們姑且相信一回,為他爭辯一二。何況全真教弟子若出了此等醜事,也有損本教威名。”

馬鈺“嗯”了一聲,頷首道:“你說得不錯。但他若是欺下瞞上,便只得……”馬鈺說到此處不再繼續,一揮拂塵,念了段道家清心咒,這才率丘處機、劉處玄迎出去,朝四周群豪團團作了個揖,揚聲道:“今日諸位英雄蒞臨重陽宮,敝教蓬蓽生輝。只是招待簡慢,還請見諒。”

黃蓉和郭靖不好出面,便由魯有腳、簡長老、梁長老三人主持丐幫大局。丐幫方才見得洪七公,底氣更足,他三人走上前,同馬鈺等人拱了拱手,梁長老便直言道:“在下一直敬仰馬道長,英雄帖我丐幫也是第一個送到你手中。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,此番諸位上山,正是要向你全真教問個明白!”

“不錯!老頭,你將謝曜那個惡賊藏哪兒了!他滅南幫滿門,趙德忠今天要找他晦氣!”他話音甫落,就聽四周一陣群嘲:“你南幫滿門都滅了,趙德忠你是哪兒冒出來的?”“你變成鬼啦!”“大白天的,鬼也敢上重陽宮這種道家地方?”

趙德忠聞言臉色一陣紅白,將輪椅往前推出幾步,拔出腰間九環大刀,高聲道:“我就是鬼,也要找那姓謝的索命!”

他身旁同樣斷腿的天星派左使葉方濤、短刀門弟子梁興連聲附和:“不錯,馬道長,請你將門下孽徒帶出來,咱們當面問個清楚。”“全真教不肯交出謝惡賊,是想包庇縱容麽?”“姓謝的縮頭烏龜,怕是根本不敢露臉!”

四下裏頓時群情激奮,吵吵嚷嚷一片。馬鈺見狀,對劉處玄吩咐道:“劉師弟,你去三清殿將謝曜叫來。”

“不必!”驀然間一聲大喝,立時蓋過眾人嘈雜,場中即刻安靜下來,鴉雀無聲。

眾人循聲而望,一藍衫青年昂首強步從右側山道而來,衣襟帶風大步流星,並不見他腳伐多快,但一眨眼功夫,人已經來到重陽宮大殿之間。

藍衫青年朝馬鈺等人拜了拜禮,旋過身來,環目四周半晌,方沈聲道:“在下已到,諸位有何見教!”

話音一落,四周頓時炸開了鍋,群豪紛紛叫到“原來他就是姓謝那魔頭!”“我見過此人,就是他親手殺了我師父!”“你幹麽折斷我弟弟雙腿?”……

簡長老忙上前對馬鈺說道:“馬道長,有幾句話要向你坦率相陳,還請你勿予見怪。”

馬鈺開門見山道:“可是要問我教弟子殺害丐幫弟子的事情?”

簡長老道:“正是,有三件事情,要請教貴派弟子。第一件,謝曜殺我丐幫弟子甄忠才、肖方、宋振、左六子四人,又傷儲東墟、梁沖等五人,這五人傷勢、四人性命,該當如何了結?第二件事,謝曜直去年秋便大開殺戒,在湖廣一帶殺無辜百姓,又去嶺南滅幫派數十,上天有好生之德,這等慘案,又該如何了結?第三件事,則是前不久聽聞他將自己恩師打成重傷……”簡長老說到此處看向馬鈺,笑了笑,“這由不得外人管教,但欺師滅祖,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頭次聽說,馬道長尊為全真教掌教,還請賜示一二。”

馬鈺轉過頭,對謝曜道:“簡長所說,的確是你所為?”

謝曜怎會承認?當下便道:“丐幫除肖方以外,絕非晚輩所傷。肖方心術不正,欲半夜謀財害命,在下一時自保失手,才將其殺害。而儲東墟幾人,卻是誤會,當時晚輩離去匆忙,忘了對諸位賠禮道歉,著實慚愧,但此前已經吩咐過客棧掌櫃,給五位最好的房間,最好的飯菜,絕無虧待之說。弟子受恩師訓誨受益匪淺,不敢打誑,要讓我傷恩師半點那是絕不可能。至於滅各大門派的兇手是誰,在下也不知曉。除肖方之外,謝某生平沒做過半件貽羞師門之事,更沒濫殺過一個好人,此行天地可昭!”

他這番話朗聲說出,一臉肅容擲地有聲。

簡長老和魯有腳對視一眼,心頭皆想:謝曜所言倒似不假,可這又如何確定孰是孰非?

便在此時,人群中一聲冷笑,卻是天星派左使葉方濤。

他讓身後人將他推上前來,指著自己斷掉的雙腿,厲聲道:“姓謝的,你忘了你如何將我雙腿拗斷?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做這些行徑,難不成我等故意將自己弄成傷殘,好在今日誣陷你麽?”葉方濤頓了頓,又問:“今日群豪在場,你休得說半句謊言!我問你,你一年前是否雙腿俱斷,但靠輪椅行走?”

謝曜頷首道:“不錯,我曾斷腿些許時日。”

“這便是了!你上嶺南來,仗著武功高強,便將我天星派上上下下屠戮幹凈!幸得我跪地求饒裝作不會武功,你才饒我一命。我本以為自己逃過生天,卻不料你在黑暗中冷笑一聲,說甚麽‘我斷了腿也不讓他人好過,也要讓人嘗嘗我的苦楚’……”葉方濤越說越激動,好似要撐著輪椅站起來與謝曜拼命一般,他紅著眼大聲叫道,“然後……然後這個惡賊,便將我的雙腿給盡數敲碎了啊!”

葉方濤說罷,一把撩開褲腿,露出已經萎縮的肌肉,軟塌塌的蜷縮在一處,眾人見得,無不駭然。

謝曜沈聲道:“你方才說黑暗之中,那便是沒有親眼見得我的面目?又怎能一口咬定是我?”他話音甫落,驀然間忽然一物什朝他扔來,好在這東西來勢不快,謝曜隨手一抄,便將此物接住。定睛一看,原是一把九環刀。

趙德忠坐在輪椅上,雙目赤紅,指著他道:“你但要捏斷我等腿,都會說一句‘也要讓人嘗嘗我的苦楚’,這句話不止我一人聽到,便是化成灰也認得!你若有膽,敢不敢再將這句話說一遍!”

謝曜行的端坐得正,當即便將這句話重覆了一遍。趙德忠和葉方濤頓時激動難抑,大聲道:“一模一樣!一模一樣!姓謝的,你還敢不承認!”謝曜心頭大震,卻仍然道:“耳聽為虛,眼見為實。世上倘若有人和我聲音一樣,又當如何?”

“哈!”只見短刀門的梁興冷笑一聲,“他們沒見得你面容,我卻見過!短刀門下,加上我共有八人餘生,我們十六只眼睛都眼睜睜的看著你濫殺無辜!這次你當如何狡辯!”

梁興咳嗽一聲,身後立時走出七人。這七人年歲不一,高矮胖瘦,但腰間無不挎著一柄精鐵短刀。

當先一人看了眼謝曜,向梁興點頭道:“不錯,正是那日殺死師父的人。”“他那模樣,天下哪裏還有第二個?”“藍衫子也和當日穿的相似,啊,袖口還沾的有血,我記得明白。”短刀門下弟子七嘴八舌,紛紛指出,群人看在眼裏,自然相幫。

這時裘方圓也走出一步,朝謝曜拱拱手道:“謝兄弟,你還記得我罷?”

謝曜見到他不禁一怔,瞇眼道:“裘方圓?你那水上的劫匪都遣散了麽?”裘方圓摸摸下巴,笑道:“看來倒打一耙已經成了謝兄弟的慣用招數。”他拍了拍手,幾名村婦垂下頭走上前。

裘方圓道:“你們不用怕,在天下群豪面前,將這姓謝的對你們做的惡行都講出來,眾目睽睽這下,這人可不敢對你們如何。”

“你們不是被我救的那幾名女子麽?”謝曜一驚,心下陡然明白過來,想來裘方圓用了甚麽法子威脅那些女子來指認他,這些女子心性柔軟,定然著道。

其中一名女子瑟瑟發抖道:“你不要胡說……明明……明明是,是你來我村裏撒野,若不是裘大哥相助,我們幾個姐妹,怕是被你……被你糟踐了!”她一番話斷斷續續說罷,已然忍不住雙腿一軟,跪在地上大哭起來。一時間幾名女子都開始嗚咽哭泣,眾人看的氣憤,已有人忍不住掄刀掄槍,大喝道:“人證物證,鐵證如山,這姓謝的還怎麽狡辯!你全真教便是這包庇的嗎?”

謝曜想要反駁,但不知如何反駁。

魯有腳這時上前,大聲問:“明人不說暗話,謝曜,今日丐幫廣撒英雄帖,便是為了天下人討個公道。你前前後後殺人近百,滅幫派無數,到底是何居心?你既然承認殺害丐幫弟子,這便是鐵板釘釘的事實,倘若肖方當真心術不正,我丐幫絕不追究。但宋振、甄忠才、左六子三人死因,你又何解?”

“在此之前我曾和甄忠才見過一面,他告訴我宋振乃彭長老所殺,為得是請汙衣派凈衣派聯手,以追查我的下落。而彭長老如此不遺餘力,便是覬覦我身上的《九陰真經》。至於左六子和甄忠才,他們根本沒有死。”

魯有腳一聽這話也忍不住怒了:“沒死?甄忠才的屍首找不到也就罷了,來人,將左六子的屍體擡出來!”

丐幫立刻有兩人擡著一副竹架過來,用白布罩著一人屍首。魯有腳撩開白布,那屍體臉色泛青,正是當年有過一面之緣的左六子。這時梁長老上前,從袖中摸出一張紙條,紙條上明晃晃的寫著“殺我者乃謝曜”!

“不可能!”謝曜上前一步,朗聲道:“我已經一年多未曾見過此人,就算要殺也是一年多前!而他屍體顯然不過才死幾日,你們這又是甚麽意思?”

梁長老將那張紙條扔在他面前,橫眉道:“你狡猾多算,隔了一年之後再殺他便不能了麽?”

謝曜張了張嘴,卻吐不出半個字。他能說都說了,可自己一人口說無憑,對方卻能拿出眾多證據。即便是假的,那也是證據!

洪七公和黃藥師在房頂聽了半天,眾多證據,當下有了計較。他揚聲向馬鈺道:“小道士,今日之事如何了斷,還請示下。”

馬鈺蹙眉答說:“這小徒雖無他長,卻還不敢欺師,諒他也不敢欺誑諸位英雄。更何況,他帶回一種秘藥,黑玉斷續膏,能接人斷骨,重獲新生,便讓葉左使、梁居士、趙大俠,一人拿去一瓶,治愈傷腿再談。”

便在此時,後院忽然一陣銅鑼急響,不過片刻,程瑤迦猛然從內間奔出,朝謝曜大聲道:“師兄!走啊!”

謝曜登時頭皮發麻,心中一沈,還未做出反應,程瑤迦已被王處一重重推開,王處一手捧裝著黑玉斷續膏的瓦罐,沖上前來便要朝謝曜天靈蓋一腳,忙被馬鈺和丘處機攔住。

“王師弟!出了何事?”

王處一雙目欲裂,咬牙切齒的看了眼謝曜,又看了眼手中瓦罐,擡手“轟”的摔爛在地,只聽沾了藥膏的地面,立刻傳出一陣嗤嗤響聲,氣味刺鼻,隱泛綠光,竟是劇毒!

“師兄,虧你們還為這個孽徒說話!他鬥膽拿了毒藥,妄將自己恩師給毒死!若不是志平試藥,他師父可就真亡了!”王處一悔不堪言,怔然道:“是了,你將自己師父毒死,這世上便少一個可以說他罪行的人了麽?”

謝曜心頭大震,呆呆的看著摔的四分五裂的瓦罐,混合著黑黢黢的藥膏,他腦中登時一片空白。

“謝師兄!”陸冠英剛將程瑤迦扶起,就見謝曜準備去摸那殘渣,方才尹志平不過用筷子攪了攪,那筷子便被腐蝕成朽,若人手去碰,豈不是連骨骼都溶化了?陸冠英驚急之下,端起茶杯擲去阻了一阻,茶杯碎裂,一聲脆響,才將謝曜的魂給拉回來。

謝曜望著那黑玉斷續膏,聞到刺鼻的氣味,喃喃道:“……天書?”

馬鈺低頭看了眼謝曜,面色鐵青,問道:“我最後問你一次,這些罪行可都是你做的?”背後趙志敬在旁道:“師伯,你同他還說甚麽?此人罪大惡極,便是千刀萬剮也不夠抵其罪孽萬一!全真教下,焉能出此敗類?”

丘處機聞言,心念一轉,嘆了嘆氣,走到謝曜面前,道:“謝曜,依照本門法例,你本為清靜散人座下首席大弟子,卻犯下此等惡行,罪不容誅。今日在天下人面前,我擬孫不二之言,將你逐出師門,從此不再是全真教弟子!”

謝曜心中氣血翻滾,聽到“逐出師門”四字,如同剜心!但他尚未失去理智,知道自己聲名狼藉,留在全真教只會侮辱師門名聲,當下雙膝一跪,定聲答道:“是。”

殿外人群中又有人高聲道:“全真教高風亮節,不與此魔頭為伍才是正道。如此忤逆的賊人留在世上又有甚麽用處?各位抄家夥,一同將此魔頭滅了罷!”話音甫落,又有人道:“那他身上的《九陰真經》歸誰?”“他得到的那一堆金國寶藏又歸誰?”“金國寶藏數不勝數,大夥兒平分啊平分!”

趙志敬聽到流言,剛好看見謝曜負在背上的全真寶劍,伸出手道:“姓謝的,你和金國勾結,還有臉拿鎮派寶劍?”

謝曜跪在地上的身軀微微一顫,沒有作聲。但心頭登時明了,顯然這一切早就有人謀劃,在今日給他致命一擊。也許丐幫聲討是真,但其他門派,卻都是沖著那子虛烏有的《九陰真經》、金國寶藏,妙得很,妙得很啊……

趙志敬眼見謝曜低著頭一動不動,似乎對他的話沒有聽見,心裏更是憤怒,道:“將全真寶劍交給我!”

話音甫落,他出手如電,居高臨下占據地勢,妄想一招奪劍。謝曜聽得風聲,早有準備,他雙膝一撐,站直身形,微微一側便躲開趙志敬的招式,右手屈指一敲他手腕神門穴,趙志敬“啊喲”叫出一聲,捂著手腕退後。

“奸詐小人,憑你也配拿劍!”謝曜話音甫落,擡手握住劍柄,拔出全真劍。陽光之下,劍身如虹,散出隱隱的青光。倏然之間,右手一擲,那柄長劍仿佛離弦勁羽,直直沒入對面的日月巖中。

日月巖上站著的人早已嚇的腿軟,滑下身一瞧,劍身全部竟然沒入巖石當中,只餘下半寸劍柄在外,眾人見他露的這一手,無不駭然。

趙志敬更是臉色漲紅,不敢言語半句。

謝曜這一刻算是明白了,欲加之罪何患無辭。他冷冷的掃視了一眼場中眾人,眾人都道他要大開殺戒,四周噌噌聲響,拔刀拔劍,指著謝曜。

裘方圓這時在裘千仞耳邊耳語幾句,裘千仞點了點頭,大步上前,道:“阿彌陀佛。便由我先來領教領教閣下高招。”背後群豪見不得他臉,只道是哪裏來的和尚,大聲道:“大和尚,除這個魔頭就靠你了!”“打不過,找我青城寨的人!”

裘千仞聽得只一笑,仿佛嘲笑這些人不識他鐵掌幫幫主威名。

“我來幫你!”只聽刷的一聲大響,一耕夫打扮的農人突然躍到場中,正是武三通。他先前在後山找遍,也沒有找到謝曜蹤跡,卻沒想到他已經來了前面的圓坪。武三通朝謝曜怒喝道:“你把我女兒拐哪兒去啦?”

眾人聞言,只當謝曜強搶良家婦女,對他的憎惡又多了一分,這許許多多的罪名加起來,竟是數也數不清。

向鴻飛和裘方圓兩人臭味相投,這會兒竟成了一對朋友。兩人並肩踏上一步,道:“我兩兄弟也來湊個熱鬧。”

“打啊!打啊!打不過我幫你們放暗器!”侯通海就喜歡熱鬧,他們幾個在旁看了半晌,早忍不住吆喝。這一下群豪都竊竊私語,一副忍不住大動幹戈的模樣。

洪七公在上邊的看得真切,雖然謝曜罪大惡極,但這一群人仗著人多齊上,又是被名門正道所不齒。當下含了一口酒,居高臨下“噗”的噴了這些人滿身滿臉,道:“去去去,一窩蜂的跟人打還要不要老臉!”說罷,他轉過頭,對黃藥師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,言道:“老叫花瞧裘千仞一個人就足夠將他,‘哢擦——’”

黃藥師擡眼看了看沒入日月巖中的全真寶劍,砸了口酒,道:“我看未必。”

洪七公笑道:“要不要打個賭?若是我猜對了,就讓蓉兒給我燒五天五夜的好菜!……哎?蓉兒他們先前不還在那兒,怎不見人了?”正奇怪間,人群忽然分開,走來三人正是黃蓉、郭靖,和柯鎮惡。

謝曜一眼瞧得他們,心神大怔,卻不知如何開口。他心想柯鎮惡一直嫉惡如仇,只怕是這次,聽到傳言,又要來責他。若是柯鎮惡要他的命,又該怎生辯解?

柯鎮惡拄著拐杖,摸索的走到謝曜面前,一年多不見,他似乎更加蒼老。猶記得在那昏暗的墓室當中,死去的師父門的血,染紅的地,以及柯鎮惡伏在他身前的老淚。

“你……你是不是真的殺了那些人?”

謝曜一聽他來質問,忍聲道:“不是!”

他本以為柯鎮惡會逼問一番,但下一刻,柯鎮惡幹枯的手便覆上謝曜的手背,攥的緊緊。柯鎮惡轉過身,將他護在身後,揚聲道:“我徒弟說沒有殺人,那便決計沒有!你們一個個的賊鳥廝臭東西想殺他為快,先得從我柯鎮惡身上踏過去!”

他每一個字都說得無比清楚,謝曜聽得嘶啞的音色,心中一熱,幾欲熱淚盈眶。當年在懸崖上受其逼迫,而今在重陽宮前千夫所指,仿佛歷史重現,只是指責他的人已經變成維護他的。

裘千仞上前一步,冷道:“你當我等不敢?”說話間,手勢已起,準備出招。

謝曜仰頭望了望天空,白雲依稀,日光刺目。而場上的這些人多則各懷鬼胎,聽妖言教唆,陰暗的表情竟將陽光都遮得黯淡無光,今日重陽宮前一場大戰在所難免,他一肩挑盡千古仇又是什麽難事了?沒想到自己一心想好好理論,但終究一張嘴說不過千萬人,淪落到百口莫辯的地步。他心下慘到極致,竟生出一股意氣,就好比當年在蒙古的懸崖上,寧求身死,也不斷腕的決心。

謝曜冷冷的掃視一圈眾人,將他們的面容都銘刻在心。將柯鎮惡護在身後,沈聲道:“你們各有各的的借口,嫁禍也好,報覆也罷,通通齊上便是。大丈夫以寡敵眾本也尋常,謝某何足懼哉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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